I’m from Communist China
Lawrence Li
就是不管你有多想跟中國割席,想把自己的來處抹除,想假裝自己的出生地不存在,想自己沒有經過任何文化薰陶忽地蹦成這麼大的,這個想法本身都還是已經很中式了,越想遠離就離它越近,這種創傷般的切割感就是你中式的表現,你越這樣就越中式,這就是整件事吊詭的地方。
這不是中式。要證明它不是中式很簡單,只要找到一個其它國家的例子就可以了。那當然是有的。而且別的國家的人做這種選擇可能包袱很輕,沒有那麼多困擾。
我只是很難理解,一個人生中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北歐度過的人,為什麼要將從小就沒認同過的媽國的民族主義作為唯一的身份認同參照,並且放任他人對我產生與之相關的一系列偏見?
我想我們沒有辦法控制別人聽到中國二字時怎麼想。但妳可以像討論林少華與賴明珠譯本那樣討論村上春樹的,比如說,瑞典語譯本嗎?我相信可以做到,但值不值得就是另一回事了。而像這樣的事有一千件。聽到《兩隻老虎》的旋律時妳本能唱出的是什麼歌詞?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面對「where are you from?」時有一個比較簡單的策略:I’m from Communist China。然後可以視乎情境模仿 George Costanza 被問到「how do you live with yourself?」時的表情補一句「it’s not easy」。(若您的母語是漢語,請注意重音要落在 communist 一詞,而非 China。)
(原載《一天世界》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