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四年七月廿九日
Lawrence Li
補完了四小時的巴黎奧運開幕式。心裡有一些很沈重的東西被喚起。當然我知道呈現在攝像機前的東西必然已經是比較溫和和 average 的東西,但對我們來說還在遙不可及的未來。法國人臉上的快樂對我們來說太陌生了,那裡沒有國家,沒有民族,沒有任務,沒有榮光,只有好玩,和「我」。還有一個令我極其震動甚至不想承認的意識,很難完全被語言表述清楚,從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精神歐洲人,從小到大看的書和電影學的語言也都是西方的,儘管我從來沒有去過歐洲,但我始終沒有和我腳下的土地有過認同,我只在悲劇和苦難時刻感受過共振,因為那是這裡的日常。我們不習慣快樂,我們沒有快樂,但是這一刻,在我看到法國人輕盈地在他們的歷史和文化里穿梭舞動時,我感到不可遏止的悲傷,我在想,我們的土地,除了苞米和稻穀,什麼時候能長出快樂?除了汗水和心酸,什麼時候朝向黃土的臉,能綻放出真切的笑容?這一刻我知道無論將來我在哪裡,我的心都會在這片充滿苦難,日漸衰退和下沈的土地上震動。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再次感受到它充滿生命力的鼓動。
今時今日說出這段話需要勇氣,哪怕是在 Threads。它很陳舊(因為中國的現實很陳舊),但 authentic,且正確。
(原載《一天世界》博客)